因为刻瓷和竹雕、牙雕等工艺有许多相通之处,所以有时候一些牙雕和竹雕的高手偶尔也会客串一下,这对白釉刻瓷对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对碗通体白釉,釉质白润细腻,在碗口有一周金色的碗沿,十分耀眼,碗的腹部刻有图案花纹。一只为童子读书图,只见在一座青砖黛瓦的书房里,六个孩童在一张宽大的方几旁席地而坐,青砖上的团花纹座褥看起来十分厚实。他们身着长衫,腰间系带,有人聚精会神地读书,有人却在窃窃私语,憨态可掬。墙外的青草碧绿碧绿的,与窗中的芭蕉叶遥相呼应。碗的另一面刻有“仿新罗山人笔意,述庭姻兄仁大人雅玩,啸仙弟于宗庆刻”,后钤“于”朱文印。另一只为童子游戏图,郊外的草地上,绿柳依依,树旁洞石卷曲,六个儿童一人击鼓,一人敲大锣,一人敲小锣,一人吹笛,一人掌阴阳旗,围绕在中间小童旁边,中间此童是绝对的主角,只见他头束发冠,身着圆领长衫,腰系革带,脚穿皂靴,正在扮演一个戏中的官员,最有趣的是他的双手还举着一个笑口大开的面具。另一面刻有“背临玉台老人本,述庭姻兄仁大人再正,啸仙弟宗庆镌”,后钤“于”朱文印。
从落款可知对碗图案为于啸仙所刻,于氏名宗庆,字硕,一作啸轩,扬州江都人,生卒年不详,清末民初书画家,尤以象牙微刻名世,与我们泰州的沈筱庄齐名。曾游艺于上海、北京、天津等地,有关他的生平记载文献很少提到,仅邓之诚《古董琐记》记载:“今江都于啸轩,于径寸间刻千字,索值至一二百金,东西洋人竞求之。啸轩曾官知县,国变后弃官鬻艺都中。其刻法无所授,以意为之。每字每行第一笔刻成,即不寻行墨,暗中摩挲成之。人竭目力始辨,井然成行,无一败笔,真绝技也。”《新语林》卷七“巧艺”中也云:“于啸仙精雕刻,极鬼斧神工之能事。樊樊山为《红牡丹》诗十首,啸天尽刻于扇骨上,锓竹如纸,使刀如笔。樊山称其技,谓虽卢眉娘之绣黹、武二风子之竹箸莫能尚也。于名未详,江苏江都人。”
这对碗是牙雕大师于啸仙根据名家的画稿镌刻而成,运用了一些牙雕技法,使得整个画面生动传神,特别是儿童的表情天真烂漫,不愧出自名家之手。
陶瓷工艺在清朝乾隆时期达到了顶峰,仿生、镂空等装饰技法各臻其妙,刻瓷是其中一种小众艺术,有人将山水纹饰刻于瓷板上,做成挂屏陈设,图案简单。
随着时间的推移,刻瓷逐渐成熟,艺人以钢凿为笔,在瓷器的白釉素瓷面上根据画好的墨稿錾刻出山水、人物、花鸟、走兽等纹饰,再在刻痕内填上墨汁或颜料,是绘画、金石艺术与瓷艺制品的完美结合。
到了十九世纪初,由于钻石工具的使用,刻瓷中又出现了双勾、刮磨等新的表现手法,更具有“金石味”,颇受文人雅士和达官贵人的青睐与喜爱,在光绪和民国时大为流行,朝廷也十分支持,比如光绪二十八年,顺天府府尹陈璧延请华法开课传授刻瓷技艺,当时学生有30余人,他们中间最有名的要数朱友麟。
朱友麟原来是清宫瓷匠,辛亥革命后转入民间,以刻瓷为业。作品曾于1914年获得日本大正博览会的优胜奖,1915年获得巴拿巴国际博览会的金奖,1920年获加拿大工业博览会一等奖。1933年,国画大师张大千由苏州移居北平,对朱友麟的刻瓷作品一见倾心,遂结为艺坛契友。张大千在瓷件上落笔画稿,朱友麟奏刀刻錾成作品,建国初期,朱友麟的作品被周恩来总理称为国宝,不允许出口。
刻瓷名艺人并不多见,除了朱友麟,其他人名声就小多了,比如扬州的江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