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中国的传统节日,大多与吃紧密相联,比如过年的饺子、正月十五的元宵、二月二的炒豆、寒食节的鸡蛋……
民以食为天,或许正因为有了美食的参与,节日才传承得这样活色生香、源远流长。
半个多月前,青葱碧绿的粽子们就鼓着肚子、尖着脑袋在超市里招摇:“看我看我,端午节就要到啦!”临近端午的日子,商家们直接把蒸笼般进了超市,在香气氤氲的雾气里,一只只缠着五彩丝线的粽子们,挤挤挨挨,诱惑着食客们的视觉和味蕾,好不香艳热闹。
以前的粽子似乎没有这样繁复的花样,以前的端午节是什么样子?
我努力地回想,童年的记忆里,粽子是面目模糊的,没有现在的粽子这样香甜,品种也单一,只有大米和红枣。尤其是端午节当天的粽子,因为供不应求,吃起来会有一种“水腥气”,就像原本是十成的味道,被水稀释了,只剩了四五成,更不若平时的味道那样好。倒是有一种叫“米糕”的食物凸显出来,从那辽远的时光愈走愈近,留在记忆里的色香味依然历历在目。
那时候,最常吃到的是黏糕。此“黏糕”非彼“年糕”,一般在大金鹿自行车后座上驮着,端放在一个半米见方的、长方形的木盒子里。有白色的大米糕和金黄色的黏米糕,而我尤其喜爱那金灿灿的黏米糕,有一种特别浓郁的米香气,混和着甜枣的味道,像阳光一般温暖而香甜。
黏米生长在北方,淡黄色,比小米的粒大,更有粘性,有着北方水土滋养出来的,特有的香甜和醇厚。
当薄明的晨光亮起,一声声浑厚的“黏米糕唻~~”由远及近,穿透了围墙,唤醒了沉睡的孩子们,也唤醒了孩子肚子里的小馋虫。孩子们一咕噜爬起来,一边催着妈妈去喊住卖黏糕的,一边飞快地穿衣下地,飞跑出去。
卖黏糕的汉子一手揭起糕上的湿布,一手操起亮闪闪的细弯刀,在糕的切面上比划着:“这么大一块够吃不?”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手腕一起一落,一块或是细白香糯、或是金黄馥郁的米糕就托在一块干荷叶上了。我两手捧着它小跑回家,像捧着无上的至宝。接下来就是享受美味的时刻,咬一小口,香甜粘滑,米糕的醇香伴着荷叶的清香,好吃得停不下来。直吃得两腮挂满了米粒,还要不时歇一会儿喝口稀饭——真真是太粘了,一不小心就会噎到的。
如今也不知还有没有走街串巷卖黏糕的,偶尔见到超市里保鲜膜包裹的小块糯米糕卖,那味道也总是失之寡淡,口感也干硬得多。总没有了童年记忆里香甜糯滑的味道。
或许有些回忆,只能在回忆里闪光,以纪念那段逝去的岁月,在寂静无人的深夜,让心灵在“回家”的记忆里得到短暂的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