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美女的词汇有很多,但凡与“古典美女”沾边的,有几个词的出境率非常之高: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这几个词,写得其实是同一位美女,而且是一位历史上真实存在的美女。
这位美女出自齐国。纵观春秋战国史,出境率最高的当属齐国美女了。齐国美女的抢手程度,有《诗经》为证:
衡门之下,可以棲迟。
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
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
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这是《诗经》里的一首诗,大意是这样的:有个窝能安身,有口水能充饥就好了,为什么吃鱼一定要吃黄河的鲂鱼、鲤鱼?为什么娶媳妇非得是齐国、宋国的美女呢?
这首诗本意是劝人们安贫乐道,不要贪慕奢华。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解读,正说明了春秋时,女子中的极品是齐国和宋国的王室公主。就像当时的鱼中极品为黄河的鲂鱼和鲤鱼一样,是各国王公贵族争抢的热门。
科普一下:宋国是周朝的一个诸侯国,国都商丘。宋国版图跨有今河南东部、江苏西北部、安徽北部和山东西南端之间,面积约有十万平方公里。
齐国公主的如此抢手,到底能有多美呢?
前文提到的那位真实存在的齐国美女,《诗经》里留下了她的影子,先来一段节选: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
齐侯之子,卫侯之妻。
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
这首诗的题目叫《硕人》,描写的是齐国公主庄姜出嫁的场景。诗中这位绝世美女就是新娘庄姜。当然庄姜不姓庄,也不叫姜。姜是她的姓,姜姓为齐国王族,因为嫁给了卫庄公,所以被称为“庄姜”。
庄姜约生于公元前773年前后,今淄博临淄人,是齐庄公姜购的女儿 、齐僖公姜禄父的妹妹、齐桓公姜小白的姑姑。
这 首诗是华夏文明有史以来,描写美女的开山之作和标杆之作。清人姚际恒称“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是为绝唱”。方玉润则说“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巧笑倩 兮,美目盼兮’二语。”其后描述美女的作品,几乎都逃不出此诗定下的几个标准,千古美人也都逃不脱庄姜的影子。无论是《洛神赋》的甄洛,还是《长恨歌》的 杨玉环。所以,说庄姜是千古标准美女也并不为过。古人的确是以庄姜为模子,确立了三千年来的审美标准。
后人对《诗经》的解读,过于复杂和附会伦理纲常,我觉得读诗就只读诗好了,怡情悦性而已。我们就只看这里边的美女。
这位美女,到底美好到何种境地呢?我们来细细品味一下:
题 目叫《硕人》,硕是“大”的意思,古齐国美女的标准,身材要高大颀长。说到这里再科普一下:齐国与“东夷”是密不可分的。东夷族是我国历史上一个分布很 广、历史悠久、文化发达的民族。大约分布于山东沿海、胶东一带。昔日东夷聚居之地,后被封为齐国和鲁国。所以山东的文化,至今都保留着很多鲜明的东夷文化 特色,这里就不展开赘述了。
要说的是,东夷是一个高大、尚武、民风开放的民族,善骑射。“夷”字就是从人从弓,是一个人拉着一张弓的样子。所以齐国的审美,也以强壮和“高大丰美”为主。
我们来继续欣赏庄姜之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手如柔荑,指的是手指如初生的茅草的嫩芽,自然是柔滑修长,纤纤惹人怜爱之美。
大概是这样的,据说这是柔荑花——
肤如凝脂,指的肌肤如凝固的油脂,一般洁白细腻。当然此处专指动物油脂,而金黄色的植物油脂类,那不是汉族美女的肤色。
领如蝤蛴,是说美女的脖子,像一种洁白细长的软体动物。真实的蝤蛴毕竟是虫子,与美女不太相称,就找了图下这样的,大家可以想像一下:
齿如瓠犀,是说牙齿像瓠的籽一样细白整齐。“瓠”是一种葫芦科蔬菜,剖开以后,籽实排列整齐细密。据说这是瓠瓜的一种
螓首蛾眉,“螓”是一种长得像蝉的昆虫,脑袋比较方。形容美女前额宽广饱满;
“蛾眉”就比较常用了,形容美女的眉毛,像飞蛾的触须一样弯弯。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是动态的描写,形容女子笑起来娇媚动人。这两句写出了女子的神韵与风致,一位绝色美女轻柔婉转的形像便跃然纸上了。
当然了,作为比喻的想像,只应存在于想像,若是真拿实物来对比,还是比较惊悚的,于是就有网友根据诗中的描写,还原了一个恶搞版庄姜——
把它译成白话文,是这样的:
美人身材真苗条, 穿着锦衣罩布衣。
她是齐庄公的女, 又是卫庄公的妻。
齐国太子的妹妹, 邢国诸侯的小姨,
谭公还是她妹夫。 手指柔软如茅芽,
肌肤细滑如脂膏。 脖子雪白如蝤蛴,
齿白齐整如瓜子。 前额方正眉细弯,
轻轻一笑酒涡生, 两眼顾盼似秋波。
……
然而庄姜的官方图片是这样的——
庄姜不仅是位美女,还是才女,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位女诗人,据朱熹考证,《诗经》中有五首诗出自庄姜之手:《燕燕》、《终风》、《柏舟》、《绿衣》和《日月》。其中最有名的当属《燕燕》: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归,颉之颃之。
之子于归,远于将之。
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归,下上其音。
之子于归,远送于南。
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
终温且惠,淑慎其身。
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译成白话文是这样的——
燕子飞翔天上,参差舒展翅膀。
妹子今日远嫁,相送郊野路旁。
瞻望不见人影,泪流纷如雨降。
燕子飞翔天上,身姿忽下忽上。
妹子今日远嫁,相送不嫌路长。
瞻望不见人影,伫立满面泪淌。
燕子飞翔天上,鸣音呢喃低昂。
妹子今日远嫁,相送远去南方。
瞻望不见人影,实在痛心悲伤。
二妹诚信稳当,思虑切实深长。
温和而又恭顺,为人谨慎善良。
常常想着父王,叮咛响我耳旁。
是中国诗史上最早的送别之作。《毛诗序》记载是“《燕燕》,卫庄姜送归妾也。是卫桓公死后,卫庄姜送桓公之妇大归于薛地而作。
整首诗重章复唱,一唱三叹,既易辞申意,又循序渐进,且乐景与哀情相互反衬,从而把送别情境和惜别气氛,表现得深婉沉痛,令人不忍卒读。被称为“万古送别诗之祖”(王士祯语),“可泣鬼神”(许彦周语)。
那远去的鼓角争鸣,沉淀了历史的风尘,和人生的智慧。在春秋战国时期,华夏文明思想最开放、最自由的年代,有太多精彩的故事,我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