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紫檀雕塑以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突破了中国传统工艺美术的樊蓠,开辟了紫檀艺术雕塑的新境地……”
位于上海市杨浦、虹口和浦东三区交界的北外滩,矗立着一座占地面积10000多平方米,外观与当年的提篮桥——犹太人“诺亚方舟”相呼应的,蕴涵犹太古韵的五层浅黄色楼宇,非常引人注目。这就是具有城市文化地标性的建筑——“中国现代国之宝艺术馆”。这栋艺术馆的整体设计,包括门窗的雕饰都是由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屠杰设计的。屠杰指着这栋楼告诉记者:“从设计到建设完工,整整两年,到2010年建成之后,我也就累倒了。”
作为“中国现代国之宝艺术馆”的主人,屠杰被称为“中国紫檀雕刻第一人”,其在中国紫檀雕刻界的造诣被认为是“中国当年107位高级工艺美术大师中最年轻的一位”。多年来,他的诸多作品在国内和国际上分别荣获最高奖项。他的百余件艺术精品被作为中国领导人出访时赠予外国政要的礼品。当然,他也获得了诸多荣誉:全国政协委员、民进中央委员、民进上海市委常委、中华全国归国华侨联合会常委、上海市侨联副主席……
中国现代国之宝艺术馆里珍藏着500多件屠杰亲自雕刻的作品,用“灵性、悟性、知性、感性、恒性”来形容这位紫檀雕刻艺术家再合适不过。在中国,木雕界的奇才众多,很多被称为“中国雕刻大师”的人一定是到了很大年龄才能拥有这样的称号,而出生于60年代的屠杰却能斩获这样的殊荣,实属不易。那么他究竟有着怎样不平凡的人生之路?
成长于雕刻世家
在“中国现代国之宝艺术馆”的展厅里,有一尊高约30多公分的黄花梨雕刻济公像,慈眉善目的济公拿着一把扇子,神态自然、活灵活现。这是屠杰5岁时的作品。透过这尊木雕,能一窥屠杰的艺术天赋和自小所受的熏陶。
屠杰的童年是在十年浩劫中度过的。幼时他因为学校停课,无事情可做就在家翻箱倒柜寻找可以消遣的玩物。偶然的一次,他从床铺底下翻出一只箱子,里面是用来雕刻的刀具和一些木头。最令他开心的是里面有一尊雕刻件“小放牛”让他爱不释手,充满童趣的雕刻,激发了屠杰同样充满童趣的心。
屠杰的先祖屠诗雨就是雕刻大家,被誉为“明朝一代妙技”,到屠杰父亲已经是第四代。对屠杰直接产生影响的是他的父亲。父亲早年是美国哈佛大学城市与环境艺术专业的博士,在油画和雕塑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50年代父亲从美国归来在国家交通部担任高级工程师。
屠杰在很小的时候就显示出他雕刻艺术的天赋,粗糙的木头在他稚嫩的小手中往往会变成小汽车或小木船。中学时代,屠杰参加学校的航模兴趣小组,仅凭一张照片就制造出一艘海盗船,在上海大世界青年宫举办的全国航模比赛中获得一等奖。尤其令人惊奇的是,在父亲指导下,他制造的海盗船没有用一根钉子,全部采用木质的榫卯结构。他还自己动手装配过矿石收音机、扩音机、电视机。
高考恢复后,屠杰考取同济大学电气自动化专业,但他从没放弃所热爱的中国传统艺术。在大学时代,他一有空便埋头于雕刻的世界中,并拼命在中国古典文学、佛教文化、传统工艺、绘画中汲取养料,积攒起深厚的人文功底。曾一度,他还涉足玉石和翡翠的雕刻,并展现出经商的才干。
翡翠的表面被一层坚厚皮壳包裹着,交易中对它的鉴别就如同赌博,故人称“赌石”。屠杰自创了一套鉴别方法:目测体积、手掂重量,竟屡试不爽。就这样,屠杰低价收进了一批优质的翡翠,借鉴魏、唐时代佛像画稿,再以自己祖传的技艺进行雕刻。屠氏佛像竟然深受欢迎,一时间,台湾、香港、日本、新加坡、泰国的珠宝商们纷至沓来。大学还没毕业,屠杰已经因此赚得了“第一桶金”,成了百万富翁。
屠杰和他的作品《世纪观音》
但是,大学的最后一个暑假,他重又一无所有。屠杰在缅甸看到了一块特大的翡翠仔料,从表面已有的开口处反射出内部的翡翠绿之色。这块“赌石”重约2吨,无法用手掂量,只能全凭感觉。屠杰当即倾其所有,以100多万元人民币的家当买下这块石头,最后却发现内部只是一块包裹着绿蜡的铅块!此时,口袋里所剩下的钱只够买一张回上海的火车站票了。“也许是和翡翠没有缘分吧,但我总觉得这段经历为我今后做人做事无形之中做了一个铺垫!”屠杰回忆说。
致力以商养艺
大学毕业后,屠杰进入国家冶金工业部华东局工作,事业顺利,还升任了处长。1985年,单位派他到英国伦敦大学留学,专修东方与非洲学院工程技术与环境艺术。西方文化与中华文化的碰撞,使屠杰在雕刻艺术方面有了许多独特的思路,之后他辞去国内的工作,前往瑞士和美国进行系统学习,并利用假期,沿西方艺术史的线索遍游十几个国家的艺术博物馆,沉浸在古往今来的那些经典名作之中。那段日子是难忘的,他边打工边学习,而留在上海的妻子马桂珍带着幼小的儿子。虽然妻儿期盼着屠杰早日回国,但马桂珍太了解丈夫做事的执着性格,她作为妻子无怨无悔地支持他。
1989年春,取得硕士学位的屠杰回到上海。回国后,他往返于很多城市与乡村,四处搜集明清时期的经典图稿和传统工艺资料,考查民宅建筑,拜访传统加工作坊业主。正当他要为自己的雕刻艺术梦想大展拳脚时,一次前往浙江拜访一位老艺术家的行程深深震动了他:他看见这位老艺术家一生创作了很多好作品,但因身体不好,生活不能自理,家境条件捉襟见肘。他在难过之余陷入深思: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以商养艺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之后,他相继在海内外创办了欧亚集团,妻子马桂珍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夫唱妇随,企业做得风生水起,连年被评为上海市信得过企业,并获“上海市文明单位”称号,他本人也荣获了“2003全国建筑装饰优秀企业家”、“2002-2004年度上海市侨界杰出私营企业家”等称号。
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后,屠杰迈出了实现自己理想的第二步。在国家科委的支持下,他毅然投入数千万元资金,创办了中国唯一的一家专业性的红木雕刻艺术研究机构——明清红木雕刻艺术研究所,集学术研究、创作设计、工艺制作、资料汇集、古董收藏和教学实习于一体,并成为清华大学中央美术学院学生的雕刻实习基地。
所谓“黄金有价,紫檀无价”。紫檀是世界上最珍贵的树种之一,现已几乎绝种。在印中友好文化机构的帮助下,屠杰多次去印度。在盛产红木的沼泽地区,忍受蚊叮虫咬,与当地农民交朋友,向他们请教识别古木的经验,他的真诚和执着感动了当地农民,许多农民把家藏的紫檀、老红木卖给了他。在北方邦锡布达尔镇的一个村落里,他发现了一片残破旧房,而梁柱却是红木,屠杰欣喜若狂,为了保护这些红木,他不惜代价用法国最新颖的彩板房,把这整片残破旧房置换了下来。后经英国文物鉴定委员会鉴定,这批红木全是千年以上的古木,脱水300年以上,其本身就是文物。
屠杰作为当代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紫檀雕刻代表性的传承人,在中国紫檀雕塑艺术领域中有着独树一帜的创作技法与风格。他将传统紫檀雕刻的观念升华为现代审美意识,做到了新与旧、雅与俗、传统与现代的完美结合,使紫檀雕刻作品具有较高的艺术含量及人文精神。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张汀评价说:“在中国紫檀雕塑领域,屠杰是中国超乎寻常,出类拔萃的雕刻艺术大家。他所创作的紫檀雕塑以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突破了中国传统工艺美术的樊蓠,开辟了紫檀艺术雕塑的新境地……”。
屠杰创作的每一件作品都极具生命力,总是让业内业外人士惊叹不已。
打造绝世精品
屠杰动手创作的第一件精品是《世纪观音》。这一创作整整历时4年,选用两千多年印度产古木,耗费1.2万余人工,是一座高6米、重5.3吨的金色黄檀古木雕塑,并被收入世界吉尼斯纪录。
他的最初创作动因是为了了儿时的一个心愿:小时候,家中有许多传世艺术珍品,其中有不少用紫檀木雕刻的各种类型的观音菩萨。自己将要创作什么样的观音菩萨?千手观音!确定之后,他开始选择观音的形象。
1995年底,屠杰乘泰航的飞机前往泰国曼谷时,突遇暴风雨,机身上下剧烈颠簸,飞机在空中突然下降了一个高度,乘客们都惊恐不已。此时,屠杰突然看见机舱外一道红色霞光中,仿佛有一尊观音一脸慈祥端坐在霞光中,这不正是自己需要塑造的观音形象吗?
1999年12月16日,在明清红木雕刻艺术研究所里,“世纪观音——千手观音佛像”揭开了幕布。此时,代表泰国国王前来上海迎请佛像的泰国国防部常务副部长差伦蓬·左伦英上将率团全部双手合十原地下跪匍匐膜拜,这令在场的中国人都大吃一惊。事后,上将道出了原委:“屠杰先生创作的这尊观音,与我当年曾在飞机上看见的观音菩萨是一模一样!”左伦英上将说。屠杰不由愣住了,原来4年前他们都巧合乘坐了同一班飞机。至今,屠杰仍说当年看到的观音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因为不止他一人看见了。
从《世纪观音》这部作品中,可见中国石窟艺术的精湛技艺,更可看到超逸圆浑、细腻秀婉、富有人情味的唐宋余风。坚硬的黄檀木在艺术家的手下变得有血有肉,整体生动流畅,服饰飞舞飘逸。
继《世纪观音》之后,屠杰又向世人展现了众多杰作:《世纪龙舟》、《济困之公》、《万世师表》、《道德天尊》、《和谐世界》、《邓小平同志塑像》等等,每一件都堪称是檀木雕刻界的巅峰之作。
2004年,在纪念世纪伟人邓小平同志诞辰100周年之际,屠杰充满激情地精心创作了邓小平同志塑像。当作品完成后,时任上海市政协主席王力平、副主席朱达人等老领导都被小平同志的艺术形象深深打动。当这尊万年紫檀古木雕塑的塑像送到邓小平同志的女儿邓榕手中的时候,她久久凝望着,喃喃地说:“太好了!太像了!谢谢!”。紫檀雕塑《邓小平同志塑像》现已被国家所收藏。
2010年,因为劳累过度,屠杰病倒了,为了心爱的雕刻艺术,他倾尽心血。很多人不解,那一尊尊用生命雕刻出来的精品为何要捐赠出去,甚至是捐给国外呢?屠杰说:“我作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这些作品不是我个人的私有财产,它们是属于中华民族的财富。为什么要捐给国外呢,我认为,中华传统文化璀璨夺目,需要让世界人民都能欣赏到。”
“中国现代国之宝艺术馆”作为民企非营利文化机构,多年来为城市文化建设提供的文化公益服务难能可贵,艺术馆每年开支很大,需要其他企业来支撑其正常运营。屠杰夫妇无怨无悔。屠杰说自己最大的愿望是:在有生之年为民族的文化传承和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发展做出更多的贡献。
(文/本刊记者 涵子)